□ 胡可明
中國歷史上最后一個帝制王朝清朝(1636——1912年)歷276年,其清圣祖仁皇帝愛新覺羅·玄燁(1654.5.4—1722.12.20),即康熙皇帝,是為清朝第四位皇帝,即清定都北京后第二位皇帝,亦即史界公認清朝康乾盛世之創(chuàng)始者,甚而有“千古一帝”之譽。自齊相管仲“官山海”后,歷朝歷代基本上都是重視鹽產(chǎn)鹽利,但鹽法鹽策各有不同。那么,在康熙帝61年的統(tǒng)治期中,淮鹽是一個什么樣的情景呢?康熙朝施于淮鹽的鹽法鹽策都另有一些什么特點呢?本文作一一探討。
康熙朝廷對兩淮鹽利的攫取
眾所周知,鹽業(yè)自漢唐起,已經(jīng)成為朝廷僅次于田賦的第二大財源。宋元明清諸朝,淮鹽一直走在全國鹽業(yè)前列。但每每朝代更迭中,鹽業(yè)也是很受傷害的,個中淮鹽屢被摧殘最甚。滿清貴族是靠戰(zhàn)騎鐵蹄和戰(zhàn)刀弓箭建立清朝政權的。有資料表明,發(fā)生在清順治二年(1645年4月25日)清軍攻占淮鹽中樞揚州后,在5月20日至5月29日10天中,屠城10日!滿清的殺戮導致大批淮鹽灶民和垣商等逃亡、死亡,極其嚴重地毀壞了淮鹽生產(chǎn)基礎。清順治元年(1644)定都北京后,清政府雖然實行了一些安撫灶民、鹽商政策,但效果甚微。順治九年(1652)戶部尚書噶洪達奏:“自圣朝鼎革之后,呈驚鴻漸集”,灶民、鹽商漸有復業(yè),但依舊是“灶突煙寒”。順治十六年(1659),兩淮巡鹽御史高爾位還因淮北徐瀆、臨洪兩鹽場“灶丁逃亡殆盡”而請求減免灶課。到康熙年間的康熙十二年(1673)至五十六年(1717),朝廷投兵戰(zhàn)事有16次之多,頻繁戰(zhàn)事,傷民耗財,再加上康熙四年“兩淮”海嘯淹死灶丁幾萬人。天災人禍,極其沉重地折耗了淮鹽生產(chǎn)力。有統(tǒng)計:兩淮30個鹽場中,古海州地域淮北4場被毀鹵池5500口、鹽池5500面;淮南26個鹽場鹵池被毀6000余口、亭場5500面。有些鹽場已無法恢復生產(chǎn)。盡管如此,康熙一朝為滿足宮廷消費、帝王賞賜、官吏俸祿、兵營建設、戰(zhàn)事開銷、士勇養(yǎng)活等一應巨額之需,康熙皇帝和各級官府對淮鹽之利的攫取直到手軟??滴踉耆珖}課歲入白銀2733579兩,康熙三年達2743675兩,其中淮鹽課銀1788791兩,占65.2%。平三藩之亂期間,各鹽區(qū)用以充作軍費的鹽課銀源源不斷地流入官府金庫,其中兩淮額度最大。從康熙十八年四月至十九年五月,兩淮共充作軍費的鹽課銀達1322190兩??滴醭?/span>61年間,也有了幾個激勵產(chǎn)鹽的手法。
康熙鹽策在淮鹽產(chǎn)區(qū)的施行
利之重而奪之烈。國家日耗巨額,康熙朝廷各級官府對鹽利之渴求近乎猛烈,使得從皇帝本人到鹽務官吏都施行了一些推動利鹽復產(chǎn)和保鹽增利措施。僅舉其在淮鹽產(chǎn)區(qū)的例子。一是豁免產(chǎn)鹽人的部分場課(產(chǎn)鹽人要交的稅)。生產(chǎn)淮鹽的灶丁因戰(zhàn)亂匪擾和自然災害不能正常從事產(chǎn)鹽活動,因而欠產(chǎn)尚不能按足額上繳場課,被逼無奈棄灘逃亡謀生,致一些鹽灘無人產(chǎn)鹽。清廷以“舊(明代)課(產(chǎn)稅)酌予減免”??滴醵辏?/span>1663),“準凡殷實人戶愿行鹽者,聽其頂補辦課,不許簽派滋擾?!闭袕茥墳┰疃蜆I(yè)。又以“賑濟貧灶”、“禁止差擾灶戶”加以撫恤。以“救灶出于湯火”,以作“固本恤灶之典”等等確有收效。到康熙二十四年(1685)在兩淮鹽運司下轄的通州、泰州、淮安3個分司所轄的30個鹽場內(nèi),“遷移復業(yè)”灶丁1860名,“新增灶丁”2600名(其中淮北的板浦、徐瀆、臨洪、興莊4個鹽場新增340名)。二是修復產(chǎn)鹽基礎設施。康熙四年兩淮海嘯天災后,朝廷對沿海堤缺每年都有修復加固,至康熙二十四年共修復御潮堤缺228處,同時疏浚運鹽河道608處?;茨消}區(qū)共修復制鹽設施:亭場5528面,灶房12444間,鹵池6102口,新增盤鐵119角,鍋撇4452口。海州鹽運分司所轄大浦場于康熙二十一年重建。淮南鹽區(qū)的掘港、伍祐、安豐等鹽場大使使署(鹽場管理官吏辦公處),以及淮鹽外運關口——儀征關閘鹽所橋都得以新建或重建。安豐、梁垛、白駒、丁溪等鹽場運鹽河道,都予疏浚。三是興場廢場而場課照征。清初實行禁海之策,以防明患。古海州地整個云臺山盡為海中島嶼,淮北鹽區(qū)的徐瀆、臨洪、興莊3個鹽場俱在海北,必得內(nèi)遷,不遷則廢之。到康熙元年時,徐瀆場已經(jīng)向內(nèi)遷移。經(jīng)朝廷主管錢糧稅賦的戶部同意,臨洪、興莊二鹽場灶丁移在板浦場空地上安插曬鹽,3個鹽場遷移期間所欠折價課銀每年1562兩,責令鹽商認納,遷移前累計欠課亦由鹽商分兩年足額補繳入庫。這實際上是把淮鹽鹽場因遷移而欠場課轉(zhuǎn)嫁于鹽商承擔,朝廷官府并無減收。淮南諸場情況類似。康熙五年呂四場受黃河洪災灶戶淹死僅剩十余人,場課均攤于通州其余26個鹽場承擔??滴蹙拍贻笧^場因黃河泛濫灶戶逃亡無人煎鹽場課無著,官府仍令至少征收原額之三分之一。四是管理產(chǎn)鹽區(qū)極為細致??滴醭蹙驼闪康贸龌贷}產(chǎn)區(qū)通州、泰州、淮安3個分司共有新增蕩地2554頃?;茨霞妍},草蕩之草是淮南鹽區(qū)產(chǎn)鹽必需,朝廷也一直增收其課謂之蕩課。新增蕩地乃是海退陸進才有的。官府一查出了新增蕩地立即從當年起新增蕩課2781兩銀4錢1分5厘3毫3絲??滴醵暝砻廨笧^場折價銀,從較早遷移建場的徐瀆場稅錢中加征2兩3錢10厘1毫。康熙二十三年將原豁免的莞瀆場而加征呂四場灶課銀6兩4錢9分4厘6毫、徐瀆場折價銀2錢9分6厘1毫,仍歸各場自行完納。銀兩計算到如此小的單位,恐怕今人聽來無法知其詳。
康熙皇帝享兩淮鹽商的忠誠
康熙前的歷朝歷代帝王中,與淮鹽鹽商關系之近者,直接享受淮鹽鹽商“奉獻”的,比起康熙無人能居其右??滴跏曛炼辏畞y波及數(shù)省,軍用劇增而鹽課必增??滴跏荒陮嵭辛怂^計丁加引,即官府按照人口數(shù)量和人均食鹽量確定各銷區(qū)銷售食鹽數(shù)量,由鹽商按此數(shù)量交納鹽稅。清朝實行食鹽官督商銷制,鹽商向官府繳足鹽稅后,結(jié)果能銷多少鹽賺多少錢,與官府無關。官府額定淮鹽加引5萬引,增鹽課額為4.73萬兩銀,居各鹽區(qū)之首。康熙十一年(三藩之亂前)全國人丁數(shù)1943萬,因戰(zhàn)爭傷亡,康熙十七年至二十年時加增鹽稅,人丁降至1685——1724萬之間,食鹽銷量下降而鹽稅不減,鹽商被強納鹽稅??滴趸实郛吘共挥?,心知肚明,后也曾愧疚而言:“鹽務朕所深悉,加引雖可增課,然于商人無益?!钡莱鏊麑}業(yè)之關心,對鹽務之了解,以及與鹽商定有一些交誼。為了朝廷財收,康熙對前朝沿襲下來的淮鹽銷區(qū)作出過調(diào)整,歷史上融銷淮鹽亦始之于康熙朝。《清朝通志》載:“康熙六年,以淮北引滯,改撥寧國府6500引,和州、含州3500引,每年奏銷,以為定額。”《兩淮鹽法志》也記載有康熙八年淮北鹽撥為淮南引地銷售。康熙三年江西總督奏請原銷粵鹽的江西吉安府改食淮鹽,立即獲得皇帝恩準。川鹽交界處宜昌府原食淮鹽,地方官多次奏請改食川鹽,康熙皇帝總不降旨。康熙皇帝有意無意間眷顧淮鹽銷售,被淮鹽商人視作特惠,故而強化了他們的忠君思想,進而表現(xiàn)出超常的忠君行為,對朝廷報效捐輸和康熙南巡時跪拜奉迎因此而生。
鹽商為報答朝廷之“惠商”,更為自身今后永獲鹽利,遂有報效捐輸之舉,主要有軍需、水利、皇宮建設、賑災、雜項5種。鹽商的報效捐輸始于清康熙年間,直至雍正朝,而其中淮鹽商人出資額最巨。如《中國鹽業(yè)經(jīng)濟》載:康熙十年六月,因淮揚水災,淮商報效白銀22670兩??滴跏哪辏贷}商人程氏捐資軍餉。康熙十七年六月,淮商陳光祖再捐軍需135000兩??滴跏四昶咴?,因揚州旱災,淮商報效白銀33000兩。康熙末年,淮商又捐揚州水利工程白銀24萬兩。清代這種始自順治、興在康熙、延至乾隆的鹽商報效捐輸,總額達8130萬兩白銀,其中淮鹽鹽商達5400萬兩,占66。4%。當軍隊獲得報效軍費,災民獲得報效賑濟,大家山呼“吾皇萬歲”時,康熙、雍正、乾隆祖孫三代皇帝龍心好不大悅,龍顏好不大開?;瓷虉笮Ш螅纯伞皬膬?yōu)議敘”,提高社會地位和得到一定的政治權力。如程氏榮獲議敘,獲得五品官服?;贷}商人還可通過加斤提價,實現(xiàn)報效損失加斤補,最終是食鹽消費者為報效買單??滴醵氖辏?/span>1684—1707年),康熙皇帝六下江南,每次南巡時隊伍龐大,最多時達二萬多人。南巡費用主要取自于淮鹽,一是淮鹽鹽課;二是鹽商專門捐有公項經(jīng)費;三是鹽商為了迎駕,主動在揚州及南巡途中主要城市進行大規(guī)模景觀建設。第五次南巡途經(jīng)淮安時,淮鹽鹽商出資并組織“百姓列大鼎焚香迎駕,數(shù)里不絕。”康熙在淮安“進宴演戲一切事宜,皆系商總程維高料理”??滴跣兄翞跎澈訒r,“有淮安紳衿備萬民宴,又鹽場彩亭七座迎接?!敝翐P州駐蹕御花園行宮(高旻寺行宮)和茱萸灣行宮,連同茱萸灣塔均是兩淮鹽商出資營建的,僅高旻寺行宮工價就不下數(shù)千兩白銀?!氨娚蹋ㄟ€)加倍修理,添設鋪陳古玩精巧,龍顏大悅。”此外,鹽商們還向康熙皇帝進獻古董、玩器、書畫、美食等。
康熙皇帝是個明白之君,對于淮鹽鹽商的忠誠表現(xiàn),除了 “從優(yōu)議敘”、允其運鹽加斤提價賺取更大鹽利外,還通過設立“總商”、“大總”名目,獎勵忠君鹽商中之最甚者。清順治朝起,即在淮鹽鹽商群體中設有總商,以適應官督商銷的需要。康熙十六年,確定總商24名,康熙末年又增加到30名。總商之上又設有大總。總商權力除有“納課杜私”、“承辦報效”、“攤派雜費”、“參彈疲商”外,還能直接參與制定鹽策。總商恃其對朝廷奉獻之巨,深得朝廷信任,亦有膽敢凌駕于鹽政官員者。其大總者,“借端多派,魚肉眾商,事事專擅”,而成為淮商霸主。
康熙皇帝與兩淮鹽政的關系
鹽利之于國家財源之重要,向受朝廷官府重視。唐代起就在京官大員中設有兩淮巡鹽御史一職,后簡稱鹽政或鹽院,巡視督察兩淮鹽產(chǎn)鹽利,確保鹽課歸入國庫。清朝也不例外,康熙朝關于鹽院較前朝則有新的特點。一是康熙三年(1664)確定其職責為:督征鹽課、查緝私鹽、調(diào)劑鹽價、糾察屬員。規(guī)定巡鹽御史差滿離任前,必須把任內(nèi)履職情況交代清楚,即對其任內(nèi)督收鹽課等事務完成情況進行考成(相當于今之審計)。皇帝依據(jù)考成結(jié)果決定對其獎懲和任用??梢娍滴趸实凼呛蔚鹊目粗佧}利,也反映其精明的治國韜略,同時更說明鹽政一職的社會地位。二是正是兩淮鹽政這樣一個重要的部臣職務,形成了康熙皇帝與淮鹽有別于其他大鹽區(qū)的特殊關系,折射出康熙皇帝與曹氏家族有別于其他皇親國戚的特殊關系。關于這第二個“特殊關系”,曹雪芹在他的傳世之作《紅樓夢》中有周到詳盡的側(cè)面刻畫。真實的歷史是:曹雪芹的曾祖母是康熙皇帝的奶媽,可能是天下最特別最有榮耀的奶媽了。曹學芹的曾祖父曹璽因而在康熙二年到二十三年做了23年的江寧織造郎中,主政專供皇室的上用緞匹織造印染的江寧織造局。康熙二十三年任上去世時,恰逢康熙第一次南巡,康熙特派內(nèi)大臣前往曹府祭奠,并親自到織造府慰問,稱其為“藎臣”。曹璽之子曹寅(曹學芹祖父)先為康熙皇帝近身侍衛(wèi),后官蘇州織造、江寧織造,康熙四十三年起被欽點4任兩淮鹽政。曹學芹父親、叔父也先后主政江寧織造局。沾了曹家的榮耀,曹學芹舅祖父李煦竟也先后8任兩淮鹽政。
康熙信用曹氏家族,先后啟用曹氏家族三代數(shù)人主政皇家織造和兩淮鹽政,6次南巡先后4次路過南京,皆駐蹕江寧織造府,并由曹寅、李煦陪行江南。康熙四十四年(1705)正月第五次南巡中,曹寅、李煦再次負責接駕。在淮鹽鹽商出資修建皇帝行宮和茱萸灣塔中,曹、李不光勤勉監(jiān)修,還各自捐資2萬兩白銀,因此內(nèi)務府覺得僅依例議敘加級還不夠,應予以在朝班兼職,曹寅為通政使司通政使銜,李煦為大理寺卿銜,獲旨恩準。
康熙皇帝南巡,皇室、侍衛(wèi)、隨從、沿途迎駕護駕隊伍龐大,多達2萬人。曹、李接駕陪行后,一切費用均由江寧織造和兩淮鹽政支付?;始谊犖檐囻R浩蕩,旌旗飄揚,一路觀光賞景,享受奉迎盛宴,款款而行,每每耗費時日。其中第五次南巡從康熙四十四年二月初九日(1705.3.3)出京,109天后才返回到京城。2萬之眾超百日旅程,高標準食宿,耗資定當不菲。除了鹽商捐輸、地方官府出資,大部分由曹、李動用鹽課余款、私鹽罰沒款及織造衙門公款買單。而曹、李為討皇帝歡心,也不敢怠慢,出手極為闊綽,造成職上公款空缺漏洞,江南財政、兩淮鹽務虧空數(shù)目(70萬兩)很是可觀。按康熙“職官定期考成”、“鹽政離任考成”定制,曹、李仕途變得危機重重??滴鯇Σ堋⒗盥毶县斦澘丈钪湓?,而一憂在心,多次嚴正叮囑、告誡李煦??滴跛氖拍晡逶露罩炫骸耙院蠓哺魈幋螯c費用,一概盡除。--若不聽朕金玉良言,后日悔之不及。爾當留心身家性命子孫之計可也?!眱H隔不足3月,又朱批:“風聞庫帑虧空者甚多,卻不知爾等作何法補充?留心,留心,留心,留心!”又10天后朱批;“兩淮情弊多端,虧空甚多,必要設法補完,任內(nèi)無事方好,不可疏忽。千萬小心,小心,小心!”再9天后朱批;“每聞兩淮虧空甚是利害,爾等十分留心后來被人笑罵,遺罪子弟,都要想到方好。”4個多月后垂問:“兩淮虧空,近日可曾補完否?”垂問后36天又面命曹、李:“虧空太多,甚有關系,十分留心,還未知未來如何,不可看輕了。”康熙五十三年(1714),總督噶札奏稱:曹、李虧欠兩淮鹽課銀300萬兩不止,欲彈劾二人官職并嚴加治罪??滴跛彀才藕瞬椋瑢崬?/span>180余萬兩,庇護地說;“曹寅、李煦用銀之外甚多,朕知其中情由。”康熙早在11年前就特旨曹、李在兩淮鹽政、江寧織造任上再輪值,以讓其搜刮錢財彌補公款虧空。曹、李確實也不負康熙皇帝天恩,任上使出百般手段,終于勉強消彌了職上虧空,逃過殺頭、滅門之禍。李煦在康熙五十六年十一月初二日《再留巡視兩淮鹽課謝恩折》中道:“兩淮自設巡鹽街門以來,從無一人之身得以八視淮鹺,而千古未有之事,奴才蒙萬歲越格之用?!睔v史就是過去的真實。曹學芹叔父從康熙五十四年至雍正五年主政江寧織造13年,是曹家最后一任江寧織造郎中,雍正五年因其家人騷擾驛站被革職,次年復因轉(zhuǎn)移家產(chǎn)被抄家,于京師枷號,至乾隆元年才得釋放歸家,坐了7年大牢。比起他來,曹寅、李煦還算是萬分幸運的,假如康熙皇帝駕崩早,他們的命運是不言而喻的。